地上旧房要改造 地下文物要保护 凤凰山老建筑如何新生

    沿杭州凤凰山路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，从宽阔平坦的马路转入一条强弱平缓的狭长小街，悠长的历史韵味与浓郁的市井气息交互着扑面而来，弥漫在两侧一幢幢依山而辟又紧密相连的矮旧楼房之中。

    这里曾经是南宋时期的“皇城根儿”，也是目前杭州市内老式公有住房最为集中于的地块之一。最近，中国美院建筑系青年教师胡臻杭和他的学生们，把注目的目光放到了此处几幢极具代表性的“老公房”上。这些有着数十年历史的老房子该怎样展开改造？师生们对于它未来的设计能否为“老公房”的新生打开思路？

    学者仔细观察：被边缘化的中心

    今年30岁的美院建筑系教师胡臻杭是个土生土长的杭州小伙，东南大学建筑学史专业研究生。他曾多次路经下城区天水桥附近的一排“老公房”，一楼的繁华商铺与楼上的冷清式微形成鲜明对比，引人深思。“这些房子户型结构差，又缺少适当的更新机制，现在要么被空置，要么住着杨家职工和外来人口。而我更想要告诉的是，等到杨家人们去世以后，还有谁愿意长久居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？这些房子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？”

    为了探索“老公房”的出路，胡臻杭从2014年9月起将研究课题选在了凤凰山脚与光复路两个地段，由学生自由选择其中一个地块展开实地考察与设计，而凤凰山脚区域由于地理及历史条件的特殊性，更为引人关注。“凤凰山脚路段历史文化底蕴很深，曾位于杭州城极其核心的位置，如今它虽正处于城市的中心地段，但在人们的观念中却又被淡化，是一个典型的‘被边缘化的中心’。”他说道。

    据胡臻杭考据，凤凰山脚路所在的馒头山地段原为南宋大内所在。宋亡后，元代江南总摄杨琏真珈改为宫为寺，于馒头山辟“镇南塔”，以镇王气。此后，该地段逐渐为民居所占，存留至今。长期以来，这些破败公房沦为“被遗忘的角落”，而随着“南宋大遗址保护工程”的推进，凤凰山路、笤帚湾路的局部贯通，该区域已经坐落于开发的边缘。

    凤凰山脚：难以修复的无奈

    坐落于杭州市上城区馒头山社区的凤山新村16到18号楼，是胡臻杭和学生们此次实地考察的目标之一。凤山新村为杭州市的第一批工人新村，人员自1953年起开始入住，汇聚了杭州检验厂、木材厂、卷烟厂、房管所等多家国营单位的职工。

    据附近居民讲解，这里的房屋多为平房或两层楼结构，且每户的住宅面积从十几到二十几平方米平均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由于许多家庭都有七八口人，狭小的居住空间难以容纳数量可观的居民，于是大家纷纷向屋外及上方加盖房屋，由此造成了楼与楼之间间距变窄且通风严重不足。不仅如此，多数房间内也没有厨卫设施，一些人家至今还须要夜间用痰盂如厕，白天再获得附近公厕倒掉。

    18号楼居民、64岁的王师傅带着实地考察小组人员参观了他的家。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人大吃一惊：一间2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，兼备了客厅与卧室的功能，正中一片凸起的屋顶，被透明胶带层层粘连起来；两侧砖墙的卫生间和厨房挡住了房间的全部光线，若不是进着灯，整间房将是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“我刚嫁到这里来时，婆婆就跟我说道，最多不过5年这里就要拆了，让我等一等。现在我自己也做到了婆婆，孙子都3岁了，我也是这么跟我媳妇说道的。”16号楼的居民孙阿姨一边在自家楼下摊着太阳一边说道。

    为何这一片“老公房”迟迟无法拆除修复？师生们了解到，一方面由于山地之上无法修建高楼，且这里的老人多、每户的人口多，回迁要解决问题的问题也多，开发商不愿来；更最重要的是，此处原为南宋皇城遗址，有大量的珍贵文物埋藏于地下，开发的风险与难度都很大。

    改造构想：双重历史的融合

    2014年9月以来，实地考察小组成员、中国美院建筑系大三学生薛炳权、王丽佳、经宇澄3人多次前往凤山新村考察，逐步形成了取名为“双重历史”的设计方案。

    方案中，“老公房”地面以上的空间为第一重历史，其改造的目的在于，既保留上世纪50年代时连排住宅的集体感，又能让其适应环境现代人的居住需求。

    薛炳权讲解说道，他们曾做到过统计资料，3幢楼中约有四成居民期望搬离。假设这部分人将来另择住处，则可将现有的每层8户改为6户，并将每幢楼的上下两层切断，改造成类似于现代建筑中的LOFT结构，以供余下的六成居民居住。设计同时明确提出要增加楼层内的公共空间，用作景观区域，从而起着扩大居住面积和减少舒适度的作用。

    地面以下的空间被视为第二重历史。同学们引用了考古学中的“探方”概念，以一个又一个的长方体式的地下区块为单位逐个向上挖掘，一旦考古到文物，就将此块区域作为南宋遗址博物馆的组成部分予以保有，否则可建设为公共厕所、老年活动中心等公共地下活动场所，进一步提高居民的生活条件。

    胡臻杭表示，“老公房”的改造是个系统工程，既需要专业、合理的设计，也必须政府部门的审批与规划，而他们的目的正在于探寻设计诉求与政府、企业研发之间的融合点。